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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】蘇繡衣母女的算計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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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】 蘇繡衣母女的算計 (1)

更新時間:2013-7-31 10:01:45 本章字數:11904

【第一節不能壞了她的事】

蘇繡衣滿意地看著那占了整整半個院子的紅木箱子,擡起頭遠遠地望著憶夢居的方向癟癟嘴,這孩子嘛,終究只是個孩子,想跟她鬥,還嫩了點兒。

只要讓秦雅將這些東西當做嫁妝都帶走,就算日後那個賤丫頭發現東西少了又能怎麽樣,到時候來個死不認賬,難道她還能跑到三皇子的府邸去調查不成。

“娘,事情都安排好了嗎?”,秦雅趁著秦毅不註意的時候,來到蘇繡衣旁邊壓低了嗓音道。

蘇繡衣點點頭,“這件事情咱們回去再說!”

“嗯,女兒知道了”,臨走前看了那些紅木箱子一眼,有了這些打底,就算她是庶出在三皇子府上也能站穩腳跟了,只是每次一想到沐九兒那張臉,秦雅就恨恨的,在走之前,她一定要毀了那張臉,一定要!

這男人都有劣根性,若是以後將那件事情翻出來,難保三皇子看了那張臉不會後悔。

那般絕美的容顏,嫵媚的氣質,就算是同樣生為女子她都在不自覺地被吸引,更何況是那些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,所以秦憶,決不能留!

更何況,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,不是嗎?

於此同時,城主府的另一處,玥閣內,也有人在盤算著。

“柳兒,你確定沒有看錯?”,秦玥急切地問道。

“是小姐,柳兒親眼看見的,大小姐與一名男子一同回來,還是走的側門”,柳兒信誓旦旦。

“你可有聽見他們說些什麽?”,秦玥聲音越發的急切。

柳兒搖搖頭,“奴婢不敢離得太近,只遠遠的聽見什麽辛苦、小心些之類的,具體的卻是不知道。”

秦玥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,可細細看去卻讓人覺得有些陰冷,“嗯,我知道了,這件事情你先不要聲張”,她腦中飛快地閃過一道精光,淡淡道。

“柳兒明白”,自小跟在秦玥身邊,或多或少也能猜到主子的想法。

“嗯,最近園子裏的事情都交給綠兒吧,你去小心地監視大姐姐的一舉一動,尤其是她與那些男子的接觸”,就算真的沒什麽,她也能想辦法讓他們有什麽。

“是”,柳兒福了福身,“如果小姐沒有其他事情,柳兒就先告退了!”

“去吧”,秦玥揮了揮手,“動作小心些,別被人發現了。”

當初的事情,她並非不知,只是有秦憶這個嫡女在,始終無時不刻不再提醒著她身份低人一等的事實,如今,索性秦雅與蘇繡衣想將那罪名落實了,她在這個時候冷眼旁觀,坐收漁利便是最好。

第二日,難得的沐九兒起了個大早。

想起昨個兒半夜,影十二送來的消息,沐九兒就心情大好

“莫離,把我的帖子送去淩霄苑”。

“是,小姐”,莫離恭敬地取了帖子,剛好與端了早飯進來的春風擦肩而過,兩人點點頭,“小姐今天的心情很好,要不要出去走走?”

冬雪曾旁敲側擊地問過王秀心,知道這孕婦要多走動,生產的時候才會順利,自此,春風便把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,時不時勸沐九兒出去走走。

“也好”,沐九兒點點頭,更何況也不好辜負了這大好的天日啊。

“嘔”,沐九兒問道雞絲瑤柱粥的味道,突然趴在軟榻旁開始嘔吐,本來大早上就每吃什麽東西,吐出來的都是些清水,“嘔,嘔……”

沐九兒大口大口喘著,上氣不接下氣。

“憶兒這是怎麽了?”,剛走進屋的慕寒看著沐九兒捂著嘴,一臉痛苦的模樣,臉色有些難看。

“小姐尚未用膳,許是昨個夜間涼了肚子”,春風說著,趕緊給沐九兒倒了一杯熱茶,讓她漱漱口,壓壓那股惡心感,眼前這男子不是那般好糊弄的。若是弄巧成拙,那就不好了。

慕寒點點頭,看著沐九兒,“憶兒可還有哪兒不舒服,可需請位大夫?”

“不用了”,沐九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,若真是來了大夫,那可不就是暴露了嗎。

“莫離送的帖子為兄已經看到了”,慕寒看著沐九兒並沒有什麽異樣,“憶兒怎麽會突然想起要找那件東西?”

剛嘔吐完,沐九兒面色有些蒼白,嘴角揚起的弧度讓人不自覺地心疼,“看妹妹要出嫁了,有些感慨罷了,就想看看當年自己及笄時備下的東西,娘留給我的東西本就不多了”。

慕寒心中一慟,想來是縱然是失憶了,可看到秦雅嫁給自己昔日的未婚夫三皇子時仍然有些心痛罷,“憶兒莫要擔心,為兄這便讓慕青去給你取了來!”

“多謝義兄了!”,沐九兒語氣淡淡的,聲音帶著一股子不可名狀的飄忽。

慕寒心中一苦,“憶兒莫要與為兄生分了,還是喚寒哥哥吧”,看著沐九兒投射過來的目光,有些尷尬,“聽了十幾年,習慣了!”

“寒哥哥說得是”,沐九兒輕喚一聲,從善如流。

不多時,慕青便抱著一個約莫一米長,半米寬的紅木扁盒回來。

“在庫房裏翻找了些時候”,看著慕寒投過來的目光,慕青輕聲解釋。

“嗯”,沐九兒看著那紅木錦盒,輕輕撫摸上面的雕花,竟然一塵不染,嘴角輕勾,“這金絲雕花錦盒是當年母親留下的,原本裏面盛裝的是正紅色雲錦”,說著只聽見吭的一聲脆響,紅木盒子應聲而開。

“憶兒,你”,慕寒看著沐九兒,臉上甚是激動,“你恢覆記憶了?”

沐九兒搖搖頭,“不過是看了母親以前留下來的東西罷了!”

慕寒眼中劃過一絲狐疑,胡夢去得突然,如果有留下什麽,秦毅不可能不知道的。

“爺爺給我的”,沐九兒看著他的眼神,淡淡地解釋,“這套鳳冠霞帔,想來就是我及笄時為自己準備的吧”,她眼角掛著苦澀,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拂過那金絲勾勒、龍鳳呈祥的裙擺,那金色的鳳凰從整個前胸蔓延到裙擺處,搖曳生姿。

金絲銀線,沐九兒仿若看到當年那個飛針走線的自己,是怎樣一點一點地繪畫刺繡,淚輕輕滴落,卻剛好滴落在那金鳳的眼角,“春風,收起來罷!”

“讓寒哥哥看笑話了!”,沐九兒拭去眼角的淚滴,“憶兒這點拙劣手藝的確拿不出手,想來妹妹的鳳冠霞帔才是真正的艷驚全場呢!”

慕寒笑得勉強,“憶兒”,別太難過,可後面一句卻說不出來,只能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,“好生歇著,明後兩日雜事會更多,可別到時候倒下了。”

“勞寒哥哥掛心了,憶兒這身子受了寒氣,一變天就這樣,是春風太小題大做了”,沐九兒將拳頭放在嘴邊輕輕咳嗽兩聲,“想來寒哥哥還有要事處理,憶兒就不多留了!”

慕寒點點頭,本想說點兒什麽,可看到沐九兒眉眼間的那股疲憊之色卻硬生生地沒說出口。

待慕寒、慕青兩人已經走遠,春風才有些不解地看著沐九兒,“小姐突然要這東西作甚?不過,小姐以前的手藝可真是不錯!”

“這雙面繡技法早已失傳,當然是好的”,沐九兒朝著雅閣的方向,眉眼間盡是不屑,“好了,收著罷,省得小姐我睹物思人。”

她已經可以預見得到,當那兩人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的表情和態度了。

“是,小姐!”,春風將那紅木錦盒放到櫃子裏,想了想又了上一層鎖。

“少爺,你怎麽不告訴她”,慕青看著面無表情的慕寒,還是忍不住開了口。

慕寒停住腳步,回頭看著那早已經改頭換面的憶夢居,半晌,“走吧,過兩日便是謝恩宴了,所有的請帖都務必在今日發出去!”

“可是少爺”值得嗎?

看著慕寒驟變的表情,那明明是隨手摘下的樹葉此刻化作利箭在自己的耳畔擦肩而過,慕青將要出口的話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,他怎麽忘了,人有逆骨,龍有逆鱗。

“今日的事情不許外傳”,慕寒冷聲道。

“屬下知道”

——相公,我家有田——

“早就聽說那秦家一百二十八擡嫁妝的庶女,不想謝恩宴竟然也辦得如此隆重”,風夜看著面前男子,“竟然勞慕少親自下帖。”

“風少說笑了”,慕寒看著悠悠把玩著請帖的風夜不知對方是個什麽態度。畢竟若是能得這位少爺的青眼,能搭上定陽侯府這座靠山,秦雅在雲都的日子會好過很多。

風夜嘴角微勾,“好了,這謝恩宴在下必定準時出席!”

“那就謝風少賞光了”,慕寒對著風夜拱拱手,“在下還要前往別處送帖,就先告辭了!”

“恕不遠送!”,風夜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。

待人已經走遠,暗處才走出兩人,“幹得不錯!”

“大哥,你們既然已經到了幹什麽不找小妹出來?”,風夜有些不解地看著風墨,癟癟嘴話說他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那個便宜妹妹的。

風墨嘴角勾起,“九兒的心思你不懂,她既然已經傳信給胡老,讓胡老謝恩宴時出席必然有她的用意,我們若是貿貿然前去,恐怕會壞了九兒的事!”

“九兒平日裏看著好性子,也是個好相與的,但若真正固執起來,嘖嘖,那可是相當難纏”,風墨搖頭晃腦,“話說好久沒嘗到九兒的手藝了,想得緊啊!”

胡老臉色一沈,“吃,吃,吃,你就知道吃!”

風墨聳聳肩,他貌似沒幹什麽怎麽又撞到槍口上了。

“夜小子,你剛才說的一百二十八擡嫁妝怎麽回事?”,胡老抿著唇,想著沐九兒送給他的信,“如果我沒記錯,秦家可不會給區區庶女這麽大方吧!”

就算是一些大家族正兒八經的嫡女出嫁,也不過六十四擡嫁妝,她居然整整多了一倍。

“秦家當然不會這麽大方”,風夜臉上笑容不減,可怎麽看怎麽覺得有一股子嘲諷,“聽說是那姨娘的添妝,嘖嘖,整整八十八擡的添妝,那姨娘私房錢可是不得了,對了,聽說那姨娘以前不過是個婢女擡的,這添妝來得,呵呵……”

話不用說完,在場的人都明白是怎麽回事,尤其是胡老。

“他們居然敢”,胡老臉色一沈。

風墨不解,“就算她貪了府中的中饋,爺爺這般生氣做什麽?”

“府中中饋?”,胡老臉上盡是嘲諷,“我問你,定陽侯府每個月中饋的定額是多少,秦府雖是大家族,就算她將這十幾年的中饋全貪墨下來,分文不花,只怕也湊不夠八十八擡嫁妝的錢!”

風墨看著胡老臉上的氣氛,再想到之前胡老急急忙忙拉著他快馬加鞭趕過來,“難道是九兒?”,他本來也不傻,這種後院陰謀陽略的橋段看得也夠多。

“哼,當年夢兒出嫁,本候與家族決裂,索性將那人所有的上次隨給了夢兒”,胡老素手摩挲著杯子,“三百六十擡嫁妝,就算說是十裏紅妝也不為過,他們既然敢這樣做,就別怪老夫翻臉無情!”

風墨和風夜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。

“這個,會不會是您老人家弄錯了”,一般人家也不會用發妻的嫁妝隨給庶女吧,更何況這發妻並不是沒有子嗣。

“哼,不然你以為九兒為何會送信前來”,胡老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,“她身為城主府的嫡女,若是公然查探庶妹的嫁妝,以後指不定被人怎麽編排,秦毅和那姨娘打的只怕也是這樣的註意,就算九兒知道哪些是她母親的嫁妝,她也只能幹看著。”

“這可不像是九兒的性子”,風墨抿了口茶,相處近一年對沐九兒他還算是說得上了解,除了在面對當初那高家幾人,還未見她在哪兒吃過虧。

“行了,這兩日你們都給我收斂些,等謝恩宴上見到九兒再做考慮”,胡老想到自己臨時帶上的那件東西,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。

風墨和風夜兩人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寒顫,“知道了!”

【第二節謝恩宴開始】

“小姐,都已經辰時了”,春風看了看天色,難道小姐已經忘了今天是那秦雅的謝恩宴,明日她便要出嫁了,還有正院裏的那些東西,她癟癟嘴。

“行了,讓阿棋在廚房裏備席,用食盒裝好,晚些時候本小姐有用”,沐九兒用發梳輕輕攏了攏鬢角,“今個兒你和冬雪陪我出去吧,衣衫已經被你們備好了!”,說著指了指軟榻上的一個金絲楠木的托盤。

春風看著上面那鵝黃色的衣衫,“小姐,這,這不是……”

“傻丫頭”,沐九兒看著春風,“不久兩套衣衫嗎,快去換上!”

春風囁囁嚅嚅,“小,小姐……”

“怎麽,嫌棄本小姐手藝差啊?”,沐九兒癟癟嘴,“最近手是生了不少,但也沒差到……”

“小姐,我馬上去換”,生怕沐九兒說出自己手藝變差的話,端著托盤趕緊退了下去,心中卻是暖暖的,這世上只怕會自降身份替婢女裁衣的,也只有她們這位小姐了。

看著春風的背影,沐九兒嘴角微微上揚,徑自轉身去了裏間,再次出來的時候卻是一襲淺紫色抹胸廣袖流仙裙,層層疊疊的裙擺,自腰間一直螺旋往下,每層裙邊都以金絲勾勒,繁覆的花紋恰到好處地勾勒在裙擺之上,寬帶束腹,腰間兩抹同色流蘇淺淺下垂,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盤成簡單的蝴蝶髻,其間穿插著天蠶絲帶,最後在腦後系成蝴蝶結,襯著那只蝴蝶越發的鮮活。一根寬長的披帛輕輕搭在腕兒間,她就那麽靜靜地站著,仿佛自成一個世界。

“小,小姐”,春風換上沐九兒為她們準備的鵝黃色抹胸百褶裙,卻只在裙擺的一側用彩線勾勒著一枝寒梅,一直蔓延到腰間,同樣的寬帶束腰,看著面前的沐九兒,春風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。早知道小姐容顏秀麗,風華絕代,可真看到時,卻恨不得狠狠地咬自己一口,好讓自己知道不是在做夢。

沐九兒搖搖頭,莞爾一笑,“怎麽,不認識本小姐了?”

“小,小姐說哪裏話”,春風結結巴巴,“可是小姐今日穿這樣,會,會不會有不妥?”

“哦?有何不妥?”,沐九兒看著自己的衫裙,她覺得挺好的啊。

冬雪取了小包挎在腰間,“今日是那個女人的謝恩宴,小姐這般卻是太過搶眼了!”

“那是你家小姐天生麗質難自棄”,沐九兒揚著嘴,那秦雅和蘇繡衣最討厭的便是她這張臉了罷,與胡夢有七分相似的臉,只是因為她修煉驚天訣的緣故顯得更加的絕美通透,不食人間煙火罷了。

“時辰快到了,我們走吧!”,沐九兒右手微翻,嘗嘗的披帛隨著她的動作翻飛,春風、冬雪兩人面面相覷,趕緊提著裙擺跟上。

此刻,城主府的主院中已經是熱鬧非凡。

謝恩宴,謝的是父母的恩!

沐九兒看著那不遠處人頭攢動,蘭州各大家族的小姐少爺在那日的菊花節上都已經見過,倒是老一輩的,有些面生。

“憶兒來了”,秦毅看到沐九兒的時候也是面色一滯,可隨即反應過來,“來,為父給你介紹一下,這是我們蘭州的府尹江杉江大人,這位是江大人的夫人!”

沐九兒雙手搭在腰間,對著兩人恭敬地福了福身,“小女見過江大人,江夫人!”

“大小姐多禮了”,江杉往旁邊側身,受了半禮,嘴上也是異常的客氣。

江夫人卻沒有那麽多忌諱,伸手扶起沐九兒,“真是個可心的丫頭,以後叫伯母吧,夫人夫人的多見外!”

“夫人”,江杉有些懊惱,知道的會知道她性格使然,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趁機攀上城主呢。

沐九兒點點頭,“那憶兒便逾禮了,江伯母!”

“好好好”,那江夫人瞪了江杉一眼,拉著沐九兒的手順勢將一個手鐲套到沐九兒手腕上,“伯母沒什麽好東西,這個就算是見面禮了!”

“憶兒多謝伯母”,沐九兒本就身材嬌小,此刻站在江杉夫婦身旁竟然生生矮了一個頭不止,江夫人一把將沐九兒拉到身後,“來來,我們去一旁說說話!”

江杉看著自家夫人有些懊惱,“城主大人,這……”

“無妨”,秦毅倒是真心的高興,“憶兒自回城主府以來就沒這般笑過,若能去了憶兒心中的那個結,本城主可是要好好感謝你家夫人了!”

江杉低頭,摸了摸鼻翼,身為蘭州府尹他對沐九兒的名頭自然是不陌生的,只是沒想到背著那樣罵名的人卻是這樣一個高貴到了極致,宛若步入凡塵的仙子般的姑娘。

慕寒遠遠地看著那嫻雅靈秀與江夫人相談甚歡的沐九兒,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滋味。

“少爺怎麽不過去?”,慕青有些疑惑,自家少爺不是聽說大小姐出來之後就急急忙忙地趕過來,怎麽現在又不過去了呢?

“慕青,你的話有些多了”,慕寒趁著臉,“今日貴客迎門,你就去大門看著吧,別怠慢了貴客!”

慕青咬著牙,“是!”

慕寒嘴角勾起一抹苦笑,沐九兒今日這般打扮,只怕是當年所有的心機都妄廢了。那般風華絕代的人兒,就算背負著那樣的名聲,只怕也會有不少人飛蛾撲火吧。

如今,沐九兒與江夫人所在的涼亭早已經成為了整個院子的焦點所在。

“狐貍精”,秦雅死死地瞪著涼亭中的沐九兒,這是她的謝恩宴,憑什麽卻被她搶了風頭,不過一個水性楊花不守婦道的女子,有什麽資格跟她比。

蘇繡衣看著自家女兒,又看了看王府來人,輕輕扯了扯秦雅的衣袖,“王府的人已經到了,你可要註意自己的言行!”

“是”,一句話仿若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。

“謝恩宴快開始了,你去屋裏接待女眷吧”,蘇繡衣看著沐九兒,哼,果然賤人生的女兒就是賤,走到哪裏都招蜂引蝶。

秦毅緩步走過來,“落葉居士和竇先生都已經到了,準備開席吧!”

“是,老爺!”,蘇繡衣點點頭。

秦毅卻走到眾人間,“感謝今日大家賞臉參加小女的謝恩宴,本城主略備了些薄酒,請大家移步堂屋!”

眾人又說了些恭喜的話,便接二連三地朝著城主府正堂走去,男女分席,用屏風隔開。雖然流雲國對於女子並沒有特別的不能拋頭露面之類的苛刻要求,但謝恩宴這種比較隆重的場合,作為主角的待嫁女卻是不能見外男的。

“素聞秦家二小姐溫良恭儉,賢良淑德,能為二小姐見證謝恩宴,是老夫的榮幸”,屏風之隔,落葉居士捋著胡子,對著秦毅笑意盈盈。

“能得落葉居士親口讚譽乃小女畢生榮幸”,秦毅拱了拱手,不多時大家都已經入座完畢。

秦雅輕移蓮步福身,以薄紗拂面,端著茶恭敬地跪在秦毅面前,“女兒叩謝父親生身之情,養育之恩”,說著接過寶林手中的茶盞遞給秦毅。

秦毅揭開蓋子,抿了口茶,放在一邊。

“再要感謝諸位老師平日裏的諄諄教誨”,秦雅起身對著落葉居士、竇先生,湘雅先生等老者行躬身禮,再轉身,“三要感謝多位密友平日裏提點之情!”

昨晚這一系列動作,秦雅站在屏風前對著堂屋眾人再次福身,然後轉過屏風去對女席的親朋好友敬禮了。看著秦雅的動作,秦毅點點頭,這個女兒卻是極有分寸的,這禮節全都恰到好處。

“二小姐果然溫婉嫻雅”,竇先生捋了捋胡子,從隨從手中接過一個錦盒,“這是老夫的一點心意算是為二小姐隨妝了!”

隨妝,謝恩宴的另一個環節。

其實所謂的謝恩宴也只不過是女兒嫁人前,娘家人宣告自家女兒要出嫁了,借機邀來親朋好友一聚,至於隨妝,則看大家自己的態度了,但即是來了,或多或少都得隨一些的。

由竇老先生開頭,大家都紛紛隨妝,雖然不是什麽珍貴物什,但勝在心意。

秦毅命人都手下,晚些時候會搬到庫房裏與之前的嫁妝添做一處。

“呵呵,早就聽聞二小姐才貌雙全,如今看來果真名不虛傳”,湘雅先生對著同桌的竇先生點點頭,“是啊,與其姐姐比起來,那可是一個天上,一個地下。”

“湘雅先生此言差矣”,落葉居士做了個阻止的動作,“老夫前幾日聽聞那秦大小姐也是個極有才華的!”

“能得湘雅先生弟子一句天地靈氣之所鐘,日月精華之所愛,或許的確有過人之處”,竇先生捋著胡子點點頭,可話中卻大有深意。

沐九兒坐在主位上,聽著隔壁男席的對話,嘴角微微勾起。

席開,酒起。

眾人不斷地說著恭喜、恭維的話語,秦毅還特地命人在主桌旁邊給王府來人單開了一桌,給足了面子和恭敬。

“妹妹感謝姐姐多年來的照顧,望姐姐日後事事順—心—如—意!”,秦雅舉著茶杯,身形款款朝著沐九兒而來,嘴角掛著溫和而又謙卑的笑容,半蹲在沐九兒面前。

沐九兒接過茶杯,放在一邊,“妹妹有心了,既然今個兒是受了妹妹的謝恩禮,那姐姐便有兩句忠告送給妹妹,天家地位尊崇,妹妹務必大肚能容才好!那三皇子既是正妃尚未入府,妹妹當知皇家子嗣且不可亂了嫡庶!”

“砰——”

話音羅,蘇繡衣手中的杯子一下子落在地上。女席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著沐九兒,放佛要在她身上戳出數個血窟才肯罷休。

江夫人看著沐九兒,卻是哈哈大笑,“誰說我們家憶兒不懂禮的,我看明明就很懂嘛,天家子嗣何其尊貴,嫡庶確實不能亂!”

原本沐九兒聲音溫和,又帶著一股特有的安撫氣息,男席那邊雖然疑惑,可是卻不知到底沐九兒說了什麽,可江夫人這嗓門一吼,整個屋子裏瞬間都明白了。

“姐姐,你”,秦雅咬著下唇,死死地盯著沐九兒,“你氣不過皇上將妹妹賜給三皇子,又何須在這樣的場合給妹妹難堪。”

沐九兒依舊掛著溫和的笑,“妹妹此言差矣,姐姐只是實話實說,忠言逆耳,妹妹以後當謹言慎行才是!”

兩個教養嬤嬤對視一眼,看到對方眼中的詫異。

有些事情她們雖然沒有明說,但就算秦雅進了王府也是必須了解的。

正妃尚未入府,側妃絕不能有子嗣,正如沐九兒所言,嫡庶不能亂!

只是現在看情形,這秦大小姐可是比秦二小姐來得通透得多,當初的傳言……

兩人不約而同地垂下頭,在皇宮裏摸滾打爬這麽多年,什麽是事情是他們該知道的,什麽事情是他們不該知道的,他們都非常地警覺。

沐九兒滿意地看著兩人的神色,點點頭,對著身後的春風打了一個手勢,她悄然從暗處退出房間。

“姐姐教訓得是”,秦雅深吸一口氣,屏風外便是不少蘭州城內德高望重之輩,她今日丟不起這人,只能生受了沐九兒給的侮辱。

沐九兒聲音帶著溫和,“妹妹此言差矣,姐姐並非借機教訓,只是一筆寫不出兩個秦字,姐姐自當關心妹妹的,日後入了雲都,務必做到為人妾,為人媳的本分!”

“多謝——姐姐,教誨!”,秦雅深吸一口氣,從那胸前的起伏不難看出她此刻已經憋火憋到了極致。

酒席間已經有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了。

“看來這秦大小姐對妹妹也還是挺關心的”,一個男子聲音不大,卻也不小剛好能讓所有的人都聽見,卻又不至於太突兀。

他同桌的男子趕緊附和,“再關心也不能在這樣的場合說啊!”

“呃,這個……”

秦毅撫了撫額,“這,小女歷盡生死劫,忘卻前塵,說話是直白了些,大家不要介意!”

話音落,眾人的臉色越發的千奇百怪。

“哪裏哪裏,秦大小姐快人快語,忠言直諫,雖不中聽,但卻有一顆關愛胞妹之心,實乃難得”,竇先生皮笑肉不笑,眾人都拿不準他這個到底是個什麽意思。

蘇繡衣對著秦雅使了個眼色,原本就打算在謝恩宴散席的時候動手的,可現在,她已經沒有辦法再忍下去了,秦憶,這是你逼我的。

“姐姐如此為妹妹考慮,妹妹無以為報,前兩日聽聞姐姐身子不適,所以特地讓寶林熬制了羊奶錦鯉湯給姐姐補補身子,姐姐莫要嫌棄才是!”,說著,寶林適時地遞過來一個瓷盅。

沐九兒心下一沈,前幾日她開始出現妊娠反應這秦雅是如何得知的,這羊奶錦鯉湯是補身子沒錯,可錦鯉本就帶著一股濃郁的泥腥味,羊奶又加重了這股味道,可春風又不在,可此刻要吃酸梅定然是此地無銀,現場眾目睽睽。

秦雅啊,秦雅你當真是好算計。

要在這謝恩宴,眾目睽睽之下毀了她的清白嗎?

滿意地看到沐九兒變了臉色,秦雅臉上笑得更換了,“這湯還熱乎著呢,姐姐趁熱喝了吧!”

“那就多謝妹妹好意了”,沐九兒強打起精神,“冬雪,還楞著幹什麽,還不快接著!”

冬雪緊張著,臉色有些微白,顯然她也明白了秦雅的算計,顫顫悠悠地從寶林手中正要接過湯盅,可那秦雅卻突然放手,湯盅直直落在朝下落去,沐九兒顧不得其他伸手端住托盤,把冬雪往旁邊一帶,整個動作行雲流水,倒是沒有什麽不妥,只是那湯盅裏的魚湯飛濺出來,一股濃郁的魚腥味在空中散開。

“小姐,你沒事吧!”,看著沐九兒越來越慘白的臉色,冬雪顧不得其他,就要去掏懷中的蜜餞。

卻被沐九兒一把抓住手,看著秦雅,“妹妹下次可要小心些,日後在雲都,姐姐可就鞭長莫及了!”

秦雅陰笑著,看著那托盤上的湯盅,解開蓋子,“姐姐還是趁熱喝了吧,看這都灑了不少呢!”

一股更加濃烈的腥味傳來,原本被沐九兒強壓住的那股惡心之意瞬間又範上心頭,“嘔……嘔……”

“小姐,你喝點水漱漱口”,冬雪趕緊端著一杯熱茶給沐九兒卻早已趴在桌邊,卻什麽都沒有嘔吐出來,接過冬雪手中的熱茶漱了漱口,又吃下一顆酸梅,這才覺得舒服了很多。

秦雅滿意地看著席間眾人變了的臉色。

“哎呀,姐姐,你這是怎麽了,是這魚湯有問題嗎?”,秦雅嘟著嘴,“妹妹嘗過味道,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啊!”

蘇繡衣嘴角勾起一抹陰狠,“雅兒,你明知道你姐姐她……怎麽可以給她準備這魚湯呢!”

沐九兒此刻吐得天翻地覆,整個正堂的人驟然安靜。

“呀,這秦大小姐不會是懷孕了吧?”,一個清脆的女聲落入正堂,打碎了一片寧靜。

驟然,整個堂屋,不過一屏風之隔,可卻像是兩邊天。

“是啊,我當年懷我們家那小猴子的時候就是,一聞到腥味就吐個不停!”,一個中年婦女捏著手絹放在嘴邊偷笑著。

“說的也是,可是這秦大小姐不是還雲英未嫁嗎?”,旁邊一名女子輕生道。

“別說了,當時不就是因為未婚先孕,所以才被沈入怒江的嗎?”,突然有人翻起以前的往日。

“啊,你還別說,我還真忘了這一茬了!”,一名女子拍了拍自己的額頭。

秦雅抵著頭,扯著沐九兒的衣袖,“姐姐,姐姐,對不起,我,我不知道你,你……姐姐,對不起,真的對不起……”,她含糊其辭的說辭,讓大堂眾人頓時越發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測。

“這等不守婦道的女子,當真該處以極刑”,竇先生厲聲喝道。

原本安靜看戲,亦或者說被震驚的男席眾人也頓時像是炸開了鍋。

“方兄,你口中那鐘靈毓秀的女子,嘖嘖”,徐盛君拍了拍方恒的肩膀,“可不知道是多少人滋潤過,能不鐘靈毓秀嗎?”

旁邊幾位男子哈哈大笑,這話中的意思,大家可都聽得明白,“聽說那秦大小姐雖然是個一無是處的花癡草包,可那身段,嘖嘖,不知是誰當真艷福不淺啊!”

“可不是!”,另外一名男子小聲附和。

秦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,慕寒身上也嗤嗤地散發著寒氣。

方恒始終挺著腰,“秦大小姐不會是那樣的女子,你們這樣侮辱女兒家的名節,到底意欲何為!”

話音羅,湘雅先生看著平日裏溫文爾雅的弟子,眼中劃過一道精光。

其他人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方恒,“我說方兄,你不會是看上那秦大小姐,打算做個便宜爹吧?”

“也是,那秦大小姐的確是如花似玉,就算做個便宜爹……”

“咚!”

“口無遮攔,誤人名節,真是妄讀聖賢書!”,方恒被氣得臉色發白。

秦雅低著頭的眼中劃過一道陰鷙,秦憶真是想不到都這樣了,居然還有人替你說話,哼,“姐姐,你,你別怪妹妹,妹妹我,我真的不是故意的,我,我……”

說著她竟然渾身顫抖,好似一個被長期欺壓的小媳婦般。

沐九兒終於緩過一口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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